“接通萨拉卡的线路。”卡萨奥尼·路易斯用意大利语跟文嘉熙对话,这样就不必担心怀里的小男孩会听得懂了。
按照他所得到的情报所知,顾逍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纽约,始终都是以英语和中文为母语,对于其他的语种应该是从来没有接触到的机会的。
所以卡萨奥尼·路易斯在换了一种语言之后,说话也不背着顾逍了。
文嘉熙很快了悟到对方的意思,也开始用意大利语和他交流。
“老板,想必您已经知道了,目前在金三角地区和萨拉卡展开恶性火拼的帮派,是图兰特家族的人。”
趴在碧眼叔叔怀里的小顾逍一脸懵懂地看着正在对话的两个人,眼中蒸腾着的水汽看起来无辜极了,仿佛是在说,你们在背着我讲什么悄悄话呢?
“塞缪尔·图兰特?”卡萨奥尼·路易斯温柔地摸了摸怀里小男孩柔软的发丝,看向文嘉熙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截然相反的冷酷。
文嘉熙跟在卡萨奥尼·路易斯身边很多年,对于这样的压力已经习惯了,在对方如此冷峙淡漠的眼神的注视下,还能维持镇定,实在是一件十分厉害的事情。
“是的,老板。”文嘉熙点点头。
卡萨奥尼·路易斯眉梢微挑,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看样子塞缪尔·图兰特的手,伸得是有些长了。”
好好地在他的银三角老老实实地呆着,有什么不好吗?竟然还如此贪心不足地盯上东南亚这块肥肉。
即便塞缪尔·图兰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又或者是自己找死,非要跟萨卡拉决一死战,这都和他卡萨奥尼·路易斯毫无关系。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样一场毫无头绪的火拼中将余薇安给牵扯进来!
要不是刚刚外公打电话来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恐怕他至今都还无所察觉!
这样的认知让卡萨奥尼·路易斯整个人的心情都开始低落了起来。
他将怀里的小男孩轻轻地放在书房里的沙发上,让他乖乖坐好,而接下来,则打开了视频会议。
顾逍眼中冒着新奇又惊叹的光芒,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从来什么都没见到过的小傻子一样,只不过实际上他正暗暗记下这一切的一切。
甚至包刚刚那两个人用意大利语对话的内容。
塞缪尔·图兰特是谁?
萨拉卡又是谁?
这些问题,顾逍都完全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把这些重要的细节给记在心里。
视讯会议很快接通,顾逍第一眼留意到的不是视讯会议的那一段究竟是什么人,而是右侧那个当前终端的画面,显示的只有卡萨奥尼·路易斯一个人的身影——
顾逍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是特意把自己放在摄像头所能捕捉到的角度之外的。
确认自己的信号已经成功传送出去之后,顾北宸就毫无顾忌地穿越丛林,深入到那座茂林封闭的山谷中。
顾北宸记得之前在军部看到的那段无人机拍摄到的视频画面,他清楚地记得关押余薇安的那个小竹寮的旁边,有一汪不算太大的小水潭。
当然,在这绵延数千里的湄公河流域,任何一个弯口都有可能形成那样的小水潭,只是那座竹寮背后的植物却做不得假。
竹寮周围环绕着茂盛的阔叶林,那种杉木在整个东南亚地区都算不上少见,但是伴生着石蒜的杉木林,却只有几个地区有。
那些树木都喜欢向阳生长,顾北宸倏地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起那段视频画面中树木生长的情况。
脑海里勾勒出卡图尔城周边的地形地貌,再加上那几处明显特征的标识,顾北宸几乎是在分秒之间就推算出了关押余薇安的那座竹寮的具体位置。
顾北宸整顿好装备,来不及多想,脸上墨绿色的油彩原本就没来得及擦掉,现在看来也刚刚好,省得再重新擦一次了。
他身形矫健地穿梭于密林之中,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
但是只有顾北宸心里最清楚,周围究竟是弥漫着怎么样的杀机!
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将余薇安毫发无伤地从毒窟中带出来呢?现在的顾北宸单枪匹马,想要将这座毒窟里所有的人都清理干净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虽然厉害,能够以一敌五,以一敌十,但是却不能以一敌百。
更何况,顾北宸在n军区历练多年,东南亚地区的任务他也出过无数次,对于金三角的形势也有些了解,卡图尔城北部的这个毒窟,是萨拉卡的地盘。
他是金三角地区最大的毒枭,这一次余薇安之所以会被抓到这个地方来,也是收到了两拨人黑吃黑的波及。
至于是什么人敢在金三角的地盘上跟萨拉卡这样硬碰硬,顾北宸还不得而知,但是这仅有的消息,都更加加剧了他必须要立刻救出余薇安的决心!
不能让她躲在这个地方呆一秒!
而还在卡图尔城中帮忙安置地震伤员的慕景阳简直要崩溃,他十分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强行跟上余薇安呢?
如果他当时有牢牢地跟上的话,至少现在不会一丁点儿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以至于上面问起来,都只能回答一句干巴巴的“失联”。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慕景阳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老师……
慕景阳无比愧疚地接起电话,“老师……我,我……”
他支吾了两声,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陆彦丞老师当初费尽心思地将他安插进这个公益救援团中,就是为了贴身保护师姐的安全不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现在倒好,别说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了,现在已经连人都找不见踪影了!
电话那头是陆彦丞老师苍老沉重的呼吸,慕景阳屏住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哭出声来。
那是他最喜欢最钦佩的师姐啊!竟然就这么被他给弄丢了!
慕景阳简直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也不知道他在这种痛苦的心理煎熬里挣扎了多久,电话那一端的老人家终于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