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顾南宸简直开始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他可以确定余薇安就是苏辛夷,他可以确定,顾逍是苏辛夷为他生下的孩子,甚至他也可以确定顾逍和余薇安之间的亲子关系。
那么四年前,在那断层的两个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苏辛夷变得容貌全非,记忆全无,甚至连这样的生理上的细节也被篡改?
顾南宸神色冰冷地看着屏幕上那一行一行的字,他知道凭借现在医学的发达,完全可以对那一层薄薄的膜进行再造重塑。
可是真正让顾南宸无法理解的是,究竟是谁,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对她做这样的事情呢?
顾南宸觉得困扰极了,从深夜到田亮,他都没有丝毫的头绪。
当他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别墅里已经没有了余薇安的踪影,无论是客卧,主卧,还是厨房,浴室,都没有见到她的踪迹。
顾南宸烦躁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林特助的电话。
“查查她去了哪里。”他冷声说道,然后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林特助有些发懵,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屏幕,一时间都没搞懂顾南宸的意思。
查查谁去了哪里?他?还是她?
林特助默默地叹了口气,还是打算按照往常的规矩,凡事都还是要以总裁夫人为先——这几乎是林特助现在的工作指南第一要领了。
索性这条工作准则简直是万金油,至今为止还一次错误都没有出现过。
三分钟后,林特助又拨回了顾南宸的电话,才响了不到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她人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林特助竟从顾南宸那低沉冷峻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浅淡的担心。
“呃,总裁,夫人只是去了顾家老宅,去探望顾老先生和小逍少爷了。”感觉到自家总裁似乎有些非同寻常的紧张,林特助措辞也开始斟酌谨慎起来。
然而还没等到下一步的吩咐,林特助就再一次被顾南宸直接给挂断了电话。
此时,顾家老宅里,顾逍抱着余薇安的大腿不撒手,余薇安艰难地给顾老先生做了个简单地检查之后,就一脸尴尬地抱着小奶包出了顾老先生的房间。
程叔也跟了出来,说道:“二少夫人,小逍少爷最近又重了些,要不还是我替您抱吧。”
顾逍一脸的委屈,撇撇嘴说道:“程爷爷,我知道您是想说我昨晚吃得多,您就是想跟我妈咪告状!”
程叔无奈苦笑,心里暗想着这小家伙儿还真是玻璃心啊。
于是他连忙说道:“小逍儿,这你可就冤枉程爷爷了,我是要说呀,这几天你又长高了,所以才重了,至于昨晚吃得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顾逍一口气憋在心口没喘上来,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啊……
余薇安看着小奶包那副宝气的样子,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前一晚因为顾南宸而纠结得彻夜未眠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就算顾南宸真的骗了她让她吃下避孕的药物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顾南宸的出发点是为了她怀里的这个小奶包,她不是不能够理解。
“没事,我抱得动。”余薇安拒绝了程叔想要帮忙的好意,坚持自己抱着顾逍这个小奶包。
程叔也不再客套,眼看着余薇安将小逍儿放到院子里的花圃中玩之后,便低声对她说道:“二少夫人,您别看老爷子什么都没说,但是其实老爷子心里很担心您。”
“担心我?”余薇安有些意外,她一时间竟没有听懂管家程叔的意思。
“您和明恒少爷之间,”程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老爷子也不是非要偏向谁冷落谁,而是对于老爷子来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余薇安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程叔说的是关于顾明恒的事。
她神色疏淡,想起顾明恒这个人来,脑海里竟然没有半分那些年的情意和相处,竟然只剩下最近这段时间,他对自己造成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不管怎么说,即便明恒少爷做得再是不对,也到底还是顾家人,有什么事也只能关起门来处置,总不好大张旗鼓地闹开。”程叔说道,“希望二少夫人您也能理解理解老爷子的想法。”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每天心里想的盼的,无非就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程叔叹了口气,他未必赞同顾老先生的做法,但是该有的说法,他却是一个字都不能隐瞒。
余薇安明白程叔的善意是从何而来的了,她想了想,说道,“程叔,您这番话,是您想跟我说的,还是顾老先生想借着您的口跟我说的呢?”
“这……”程叔面色一顿,说道,“这有什么差别吗?”
余薇安闻言轻笑一声,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嗯,程叔您说得对,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在顾家,程叔基本上就是顾老先生的代言人。
“程叔,其实从我一开始给顾老先生做私人医生开始,您就非常照顾我,这一点,我很感激。”
程叔的脸色有些灰白,似乎预感到接下来余薇安的话会有一个大的转折。
“所以我也不愿意向您隐瞒,不得不说,我和顾明恒,这辈子,甚至是下辈子,都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
余薇安苦笑一声,或许是从来没有靠近过的两个人,更何况还经历了那么多纷争和伤害,又怎么可能真正握手言和呢?
“我可以理解顾老先生所有的决定,非常理解。说到底,我不姓顾,所以无论是从情分上还是从道理上,我都没有资格要求能受到怎么样的对待。”
余薇安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一个人,要有多失望,才能将自己放在一个这样卑微的立场上?
“二少夫人,您——”程叔似乎想阻止她说下去,然而余薇安却根本没有给他将阻止的话说出口的机会。
“我所求的,只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一生。”余薇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眨去眼中那原本凝着的厚厚一层水雾,“程叔,您说我这个奢求,究竟有没有达成的可能?”
余薇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