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的温度还残留在我的嘴里,我却觉得冷。
可能是苏唯一给我那个“衎”,让我变得害怕很多事。
我一直想要知道谁在幕后牵动那条线,当他真正露出冰山一角时,我却惶恐不安,就差直接举白旗。
不能!
我绝不投降。
江夏林大抵看出我的难受,给我倒了果汁,“林总,这是鲜榨的,尝尝。”
这已经是她情商的极限了……
我笑笑,“谢谢。”
小江抽抽嘴角,又用筷子替我夹菜。
其余人看气氛缓和了,也尝试跟我说了几句荤话。
我一并敷衍着。
没了陆时,我没有任何走动的欲望。
散后,小江陪我回酒店,其他人自由活动。
走当廊桥时,我听到了某种音乐。
缥缈的、无端勾人的音乐。
“小江。”我喊江夏林。
她回:“林总,你有什么吩咐?”
我说:“你送我送到这里吧,我想自己走走。”
她拒绝:“不行,林总,我要跟着你。陆总说,你可能有危险。”
我摇了摇头,“你要跟着我也行,先让我走十步。”
她拧起眉,极不情愿。
我索性板起脸,“你再不答应我,你就去替陆总工作吧。”
可惜的是,我不能告诉她,我怀有身孕,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或者,我真的在开。
但我包里有匕首、我有一定的警觉性,我要去试一试。
这个音乐,实在太勾人。
勾人到,可能像我这样经历过大悲的才会被它吸引。
她眉头依旧紧锁,做出让步,“那就十步,不能再多了。”
我点头。
转身,我走入岔口,循着音乐声走去。
七拐八绕,我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十来分钟。
音乐时远时近:远的时候,空灵飘渺;近的时候,就像情人萦绕耳边的情话。
莫名地,说好在隔着十步跟着我的江夏林,也没了声息。
大概是这片地方太绕,饶是无所不能的江夏林,都在这里迷了路。
也可能,是有人别有用心。
想到这个念头,我不想再去追寻音乐声了。
在这种时刻,用能那如此契合我灵魂、吸引我的乐声勾我的,必定是对我有很深的了解。
不是刺向我的利器,就是扎向敌人的长矛。
当我意识到江夏林跟丢我后,我的天平偏向了前者。
我已经想要折身而返了。
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我没有迷路。
那乐声又凄凄厉厉地想起来,突然听得我毛骨悚然。
再走十步。
如果再没有什么发现,我就回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
我展望四周,除了郁郁葱葱的林木与夜色,不见旁物。
连那乐声,都消失了。
只余,万籁俱寂。
我有种被耍弄的不爽,转身准备回酒店。
“林小姐,你迷路了吧。”
当我回过头,我见到一张陌生的、惨白的、年轻的脸。
盯住这句话,我觉得我的心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衎。
我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许久,终于编出一条短信:苏唯一,秋山没有说其他吗?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等了三分钟,苏唯一还没有回复我。
他是极其严谨的人,基本上都是秒回。
这种情况,他应该是酝酿。
我是有耐心在等的,但是陆时出来了,我赶紧退出短信界面。
拿起换洗衣物,我说:“陆时,我去洗澡。”
“我帮你?”他睨我一眼,调侃道。
我顺势抓挠他的腰,“你敢?”
他收回手,柔声说道:“去吧。”
我得意洋洋,转身跨进浴室。
这次我怀孕是个意外也是个奇迹,这段时间,他根本不能和我怎么样。可能,他都不敢主动撩我。说不准,我就太激动了呢。只能我撩他,我还可以撩完就跑。
想到我和他关系将明未明时他对我的掌控,我突然觉得很解气。
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关上门后,我将捏在手里的纸条撕成碎片后扔进马桶里,然后冲走。
苏唯一大可直接把“衎”字发给我,但他选择了撞我。
而且是,当着陆时的面。
我不知道陆时有没有察觉,也不知道苏唯一希不希望陆时察觉。
以我的经验来看,所谓的线索,被越多的人知道,就有越大的可能被人截胡。
我销毁之后,可以假装自己不曾知晓“衎”这个字。
事实上,我也毫无头绪。
“衎”这个字并不常用,它的意思是“快乐、安定”之流,都是挺美好的意思,我想不出什么寓意。要么,是指某个人名。
我搜罗记得的人命,似乎也没有带“衎”的。
陆时还在卧室,我不敢多想,脱衣洗澡。
我不知道我能帮苏唯一瞒多久,我希望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查。我不是不信陆时,只是有些事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少。
之前,我让苏唯一在所有人忘记秋山真纪后再去尝试接近他。
不管用了什么方法,他得到了一个字。
淋浴的过程中,我听到了微信提示音,是苏唯一给我发的一条长微信。他跟我说了他找秋山真纪的过程,也坦诚他目前毫无头绪,但他会努力去做。
匆匆浏览完,我把微信给删了,回了他个“行”后继续洗澡。
苏唯一大半是在说他逼秋山真纪说实话,是我不感兴趣的过程。而我真正感兴趣的,他和我一样没什么头绪。
但他有一点和我不一样,他的“没头绪”,可能仅仅是没证据。他有一点好,就是思维容易扩散,不会局限于一点。而且再荒唐的可能,在他这里都是值得去验证的。
江夏林订的是标准间,有两张大床。
陆时非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眼下我是只能看不能碰、更不能吃的。
他要自虐,我哪里管得住?
其实,我很享受他抱着我睡。
陆时的怀抱,始终和余落初的不一样。
如果余落初可以顶替陆时,我又何必经历这一路艰险。
度假村第二天,苏唯一已经不见踪影,温知雪却缠上我们了。
也说不上缠,毕竟她美得撩人心扉。
温知雪说是巧合,有理有据的,我驳不回去。
总归,陆时除了接重要电话,眼光都是放在我身上的。
我就没跟温知雪计较。
温知雪是定时炸弹,我不想把她踩爆了,能避则避。陆时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再挑明了让大家都难堪,那就是无理取闹。
有些事,是孕妇都不能轻易做的。
当然,我知道,我曾经是多么地让人厌恶、疲累……
我经常在想,如果我遇到的不是德国的richard,还会有人像他那样对我这么热心吗?
上午,陆时替我摘了很多桃子和很多的西瓜。
虽然我不爱吃,但我挺高兴。
我以前总觉得,陆时就是不沾人间烟火气的。
现在,他为我做一些尤为寻常的事,恰恰最能打动我。
我被勒令坐在树荫下等,我就乖乖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