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他望着神色淡然的林丽芸，“丽芸，叫一声妈好吗？”

林丽芸迟疑，在床尾一米外站住了。

董灵姗见状，拉着她的手哭泣道：“嫂子，妈妈知错了，请你原谅她好不好？”

林丽芸凝着清眸，眼底慢慢弥漫起水雾，似乎往日的酸甜苦辣此一刻全漫上了心头，她难受，但又无法释怀。

“嫂子，我向你道歉！我们错了！”

看林丽芸伤心，董灵姗突然“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来，仰起泪脸，她哭道——

“妈妈昨天跟我说，如果嫂子你回来，她就让我替她向你道歉，让我给你下跪认错！嫂子，请你原谅我们！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她说完双手撑地要叩头，被林丽芸的手拉住了，“起来吧。”

“嫂子，你原谅我们了是不是？”董灵姗哭道。

林丽芸的泪水跌破了眼眶，“事到如今，还讲什么原不原谅，起来吧。”

她松开董啸宇的手，扶起董灵姗后，慢慢走到了董太太床边，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一声“妈”梗在喉头半天没有吐出来。

妈……有太长的时间没叫了，再张嘴都觉得艰涩拗口。

“我回来了。”她说。

朱清莲听到她的声音突而睁开了眼睛，眼圈一红，她微微抬起了手。

林丽芸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握住了她，哽咽着说：“我生了个女儿，她是啸宇生的，今天刚刚满月，她的小名叫甜心，她来了。”

说完，她朝董啸宇看了一眼，董啸宇便抱着女儿走到床前，倾斜手臂，把女儿的脸朝向他母亲，“妈，这是你孙女，她长得很漂亮，你看看。”

朱清莲微微转动着浑浊泛白的眼珠子，手却紧紧地抓着林丽芸的手未放。

动了动嘴唇，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吐出一字：“好……”

最后，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转着目光，她再看了眼围在床边的人，手指倏地一下松开了林丽芸的手，与此同时，心电仪上响起一声长长的“嗞……”

“妈！妈……”董灵姗扑倒在床上，“妈！”

“啊……奶奶！”噜噜见医生拖开董灵姗，拔掉朱清莲脸上的氧气罩，感觉到奶奶死了，立刻也哭叫起来，“奶奶！奶奶！”

看到长长的一条平衡线出现在屏幕上，听到大家的哭声，林丽芸的泪水慢慢涌出眼眶，挟着呜咽声，她才低低说了一声：“妈，我原谅你了。”

朱清莲是听不到了，但身边的丈夫听到了。

而且她必须对自己说，她不需要再记恨着这个坏婆婆，只有原谅，她才能让身心轻松下来。

……

晚上，林丽芸在闵朝阳和莫佳兮的陪伴下回到了江景小区的家，在门口，她看到了兰姐。

兰姐一看到林丽芸下车就奔过来，双手紧紧地抱住她激动得泪水涟涟，她说：“大少爷请求我回来照顾你，我答应了，大少奶奶，你受苦了。”

林丽芸含着泪摇摇头，“我还好，兰姐你好吗？”

“我好，只是前段时间我回家了，没在家侍候大少爷，大少爷他……”

“他的事我知道了，兰姐，回屋吧。”

“好好，回屋回屋，我已做了一大桌的饭菜，就等你们回来吃。”

进了屋，兰姐就忙着摆放碗筷，好了后她又过来从闵朝阳怀里抱过小甜心，喜爱地看来看去，嘴里不停地说——

“真是好看，太可爱了，像我们少爷，又像大少奶奶，他们夫妻好看的地方全集中在她脸上了，长大后得多美啊。”

莫佳兮和她坐在沙发上一起逗小甜心，而闵朝阳从外面搬进婴儿车和婴儿床后，便陪林丽芸走进了她的香水实验室。

实验室里面干干净净，原来摆列的东西都原封未动，只是桌子上多了她的一张“遗像”。

照片是她的半身照，原先是存在董啸宇手机上的，估计他洗出来后给装进了相框。

林丽芸拿起来，忽然看到照片底下写着一行字——

永远怀念我的爱妻林丽芸！

心里一阵激动，林丽芸红了眼睛，闵朝阳看她一眼，说：“他去京都之前还不知道你活着，所以这些东西也没来得及收拾，我估计他以前天天会在这儿坐一会。”

林丽芸没吭声，她拆了镜框，然后把照片拿出来，涩然一笑，便把照片放进了抽屉里。随后她独自上了楼，拧开自己卧室的门，她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