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婉拒了:“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医院看看你妈吧,昨晚他们也都挺担心的。”
“洛洛,对不起。”
“我先走了。”
秦洛离开家,外头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才感觉没有那么压抑了。
可是何振光压在她心上的石头,怎么都搬不开。
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成了她最艰难的选择。
沈少川那天决然的话还在她脑子里回想。
她现在又出尔反尔再次求到他头上,别说挺起腰板大声说话了,就算想全身而退,都难了。
何振光可曾知道,他这么做,是亲手在把自己的老婆给搭进去。
到时候可别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整天,秦洛都处于恍惚的心不在焉的状态。
上课的时候,还出了不少小差错,闹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宋诗颖发现她的状态不好,关心的问:“秦洛,怎么了,你看起来精神很差。”
“有吗?”秦洛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昨晚没睡好。”
“你老公真是的,不会又让你去医院了吧。”
“没有。”虽说家丑不可外扬,秦洛总是找各种借口帮他掩饰,可是,她真的累了。
宋诗颖还有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忙了,你别太累。”
“嗯。”
秦洛坐在椅子上,觉得度秒如年。
何振光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发进来,一直问她打了没有,秦洛被逼上了悬崖,喘不过气来。
下班之前,何振光打电话来了,秦洛不想接,可他一直打一直打,关机不是办法,她唯有接。
“洛洛。”何振光的语气那么热切而急迫,“快下班了,你到底打了没啊。”
“没,我今天比较忙。”秦洛假意翻动着桌上的文件。
“打个电话的时候总有吧,洛洛。”何振光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洛洛,你帮帮我吧。”
“我真的拉不下这个脸,振光,要不咱算了好吗,这次不行就下次来过……”
“不行!洛洛,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洛洛,你快打电话吧,我待会儿打给你。”
他给她判了死刑。
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呵。
秦洛哀莫大于心死,既然如此,那就打吧。不管沈少川答应不答应,都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唯一难堪的,怕是以后在沈少川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在决定了打但真正打出去之前,又是一段十分难熬的痛苦过程。
秦洛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操场上,听着风在耳边吹动,犹豫了几次,都没有拨出去。
最后是因为机缘巧合,她按错了,电话自动拨了出去,她踟蹰着想挂掉,最终没有,任凭它在那里响。
沈少川不接罢,对大家都好。
可是他接了。
速度掌握的很好。
“你好,我是沈少川。”公式化的开头,公式化的问候,公式化的一带一点人情。
秦洛的心慢慢往下沉:“你好,我是秦洛。”
“嗯?秦老师?有何贵干?”
江华赶紧介绍:“这是振光老婆,大学老师,秦洛。”
“是大学老师啊,气质好。”
“是啊,振光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哎,江华,你今天竞选成功赶紧请我们吃饭去,别耽误了,秦老师一起?”
原来如此。
江华成功了。他失败了。
以何振光那刚愎自用又有点自大的性格,肯定受不了。
秦洛微微抿唇,说了句恭喜,摇头:“不了,你们玩的开心,也攻心,江华,我先走了。”
“谢谢。”江华抓抓头,“要是你找他的话,不如到附近的酒吧一条街去找找吧,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去那里。”
“谢谢你。”秦洛平静的道了谢,离开了这里。
酒吧一条街,顾名思义就是酒吧种类繁多,鱼龙混杂。
秦洛的感冒还没好利索,她实在不愿意出入这些灯红酒绿音响震天的地方。
不过她一直强打着精神,积极寻找那个身影。
开始的时候,酒吧人还不多,很好找,后来,酒吧内的人越来越多,那光影四绰的镭射灯以及疯狂扭动的群影几乎晃晕她的眼。
她已经找了不下十家酒吧,终是一无所获。
晚饭都没吃,此刻她已经筋疲力尽,而何振光的手机一直没开机,秦洛不禁心生抱怨,为什么她要忍受这些,为什么!
一次小小的失败都承受不了,还算是男人吗?
她的心在怨怼,她的脚却还是不停的出入着剩下的几间酒吧。
仍是,一无所获。
她已是疲惫不堪,出来后头晕目眩的需要扶墙才能站立。
酒吧街的尽头,是一条黝黑的小弄堂,出了这条弄堂,就是喧嚣的大马路。
她慢悠悠的往前走去,时间还不算太晚,不用担心有人会在这里下手。
墙角有人在呕吐,臭气熏天的,秦洛本能的避开几步,可是略一瞥眼,那熟悉的背影,又让她怔忪。
她愣了好几秒,才慢慢的走过去。
这个吐得不成样子的男人,不就是何振光吗?
秦洛讶然的站在他背后,风过耳隙,她终于蹲下身,拍着他的背:“振光,你没事吧。”
“洛洛?”何振光抬起一双醉眼,到底是认出了她。
秦洛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人总算找到了。
她说:“是我,振光,起来,我们回家。”
“洛洛……洛洛……”岂料,何振光却抱着她嚎啕大哭,“洛洛,我失败了,洛洛,我失败了……”
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秦洛的心非常不好受,她放弃他将他拉起来的打算,蹲在地上看着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哭。
她点头,用手拍着他的背:“我知道了,但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不行下次再来过好了,好吗,振光,我们先回去吧。”
然而,何振光却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将秦洛的心都拧疼了。
这个时候,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陪他坐在冰冷的地上,看他哭,其实,她也很想哭。
好不容易将何振光弄回家,通知了何铁军人已经找到不用担心了。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斑斑泪痕,真是个受不起打击的孩子啊,只是单位的一次落选而已,用得着这么伤心欲绝吗?又不是天塌了地陷了。
秦洛又告诉自己,不是他受不了打击,是他太在乎了,所以才会如此崩溃。
她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帮他洗脸擦身,脱了鞋袜,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盖上被子。
这段时间,似乎她没有一天的日子是好过的。
总是在各种忙乱中度过,然后倦极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