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额头,不想哭,但就是觉得酸,鼻子很酸,眼眶很酸……
哪哪都不舒服,想着刚才他对她极力隐瞒的样子,她就觉得喘不上气。
搞了半天,她还是个跟他不熟的人……
站了很久,站到双腿都发麻,她才摁着压抑的心口,长叹口气。
算了,还是下去做饭吧,她熬好小米粥,盛出来。
盯着这碗粥盯了很久,她看着那雾气,拼命压下心头的不快,然后牵起一抹笑容,端着粥上去。
她悄悄进了房间,他还在睡觉,房间黑漆漆的。
她开了小灯,慢慢地往里走,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平时浅眠的沈于毅,听到声音后也只是颦起眉头,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别是发烧了。
手背贴上去,温度正常,没有发烧,但是额头上有汗,肯定还是难受的。
沈老爷子打人也太狠了,搞得这不是他亲生孩子似得。
打就算了,还专往伤处打,真要出了事,他难道不难受?
她看了看粥,再放着就要凉了,可是沈叔肯定好不容易才睡着,一醒过来又要疼了。
想了想,她还是准备先下去,粥凉了再热就好了。
她先过去拉好窗帘,北方的冬天黑的真早,她尽量轻轻拉,但还是把沈叔给吵醒了。
沈于毅迷糊地睁开眼,只是少顷,眼中就尽是清亮。
“以安?”
“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是觉得不拉窗帘会有风……”
“没事,我睡够了。”
“哦,那喝粥吧。”桑以安试了试温度,还是温的。
沈于毅应了一声,还没碰到碗,她就把碗拿走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这是生气了,不给吃?
桑以安瞟了他收拾的胳膊,手上还包扎的伤口。
她眼眸微垂,捏住勺子,然后就听到他若有似无的笑声。
“你笑什么?”
“没有,我觉得很荣幸。”
桑以安咬了咬唇,算他会说话!
刚舀起一勺,房间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一勺子粥毫无预兆地掉在被子上。
桑以安气的想咬人,这屋子电就这么不稳?!
她来一次停一次!
“沈叔……能起来吗?”桑以安柔声问道,她感觉到沈叔的状态好像好了一些。
沈于毅应了一声,让她扶着坐在床上,靠着床头。
“沈叔你别乱动,我先把玻璃扫了。”
这一地的玻璃,要是不留心非得扎着他。
桑以安很快扫完玻璃,端了杯水给他:“喝点热水。”
沈于毅看了眼抽屉,尽量收敛自己的痛苦,在她面前保持常态:“帮我拿药。”
“实在不行咱就去医院吧。”桑以安拿出药一看,是止痛药。
她神情复杂地把药给了他,看着他服下。
沈叔不是一个轻易说疼的人,现在到了吃止疼药的地步,那一定是很疼很疼了。
是他的胳膊。
上次生病也是因为胳膊,他胳膊的伤肯定特别严重,就像榆子每次腿上的伤口痛,发炎,就会引起高烧,总之特别严重。
他的胳膊严重成这样,居然还死撑着不说。
“沈叔,你哪里疼。”她问道,虽然她知道大概得不出答案,可还是想试一次。
沈于毅强撑起一丝笑容,很浅淡,几乎看不到:“老毛病了。”
“是什么老毛病。”她执着地看着他。
“不是大事,你别害怕,一般不疼。”沈于毅只当是吓到她了,“我真的没有多疼,刚才摔到地上是被滑的,其实没有那么虚弱。”
桑以安低垂着眉眼,看到了他的左手,忽然出门,不再理他。
沈于毅叫了她几声,奈何左臂太疼了,让他暂时没有力气起身去追她,这种时候和他生气了,他可哄不了。
他捏了捏左臂,稍微一碰就扯得生疼,他咬牙把袖子推上去,上面有三道青紫破皮的伤痕,是被老爷子打的,打哪里都不怕,就是这胳膊,实在受不得攻击。
咔嚓。
门又毫无征兆地开了,桑以安拎着医药箱站在门口,恰好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
沈于神色微变,也不好直接把袖子扯下去,只能那样晾着。
桑以安眉头紧锁,步步逼近:“你……”
“老爷子打的,看着严重,其实不疼。”沈于毅乔装镇定地说着。
桑以安定定地看着他,问了句:“真不疼?”
“不疼。”
“哦。”
桑以安闷声应道,心口不停涌上酸楚,她难受地抿着双唇,疼不疼她不知道吗?
白城医生和王助理早把事情告诉她了,她很清楚他的伤有多严重。
但既然他极力隐瞒……
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