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就像是身处在一片荒原地,周围到处是荒芜,漫漫黄沙下,只剩她一个人艰难地向前爬着,她不知道要爬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达目的地,也许到了哪个地方,她就撑不住了,就要放弃了。
她以为谁都不会发现她的心思,因为她也看似很努力地去生活过。
等到她永远停下的时候,人们会想,这是个很上进的姑娘,只是运气不太好,而不会嘲弄地说,这是个怯懦的胆小鬼,就这样抛下了一切,辜负了所有人对她的期待。
她想过这么多,可是今天,全都暴露了。
他发现了吗?会戳破她的秘密吗?
沈瑟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待着,谁也找不到。
……
何清将沈瑟安顿好,看着她慢慢睡去之后,才站起身,去找来医药箱,帮着沈瑟处理好了膝盖上的伤口。
看着沈瑟的睡颜,何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很难受很难受。
她能感觉到沈瑟像是出了什么事,但她问不出来,沈瑟也不会跟她说。
刚搬进来的那段时间,她还看不太出沈瑟的异常,还觉得后者跟以前一样,开朗又单纯,可是住在一起久了,别人看不出来,她哪能发现不了。
沈瑟那不正常的失眠,那多变的情绪,也许上一秒还是轻和笑着,下一刻,就变得很是忧郁,还有丰盛的晚餐过后,她听到的从洗手间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干呕声。
一件两件的或许还能让人忽视,但是堆积起来,何清感到自己的脊背阵阵发凉。
……
拖着箱子下楼的时候,何清还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改签一下车票,今晚留下来陪陪沈瑟。
虽说水管已经托物业的大叔修理好了,但是沈瑟这种情况,让她一个人在家,也实在让人不放心。
她低头走着,亦在纠结中,走出楼道大门,她抬头看着不远处倚靠在车前的一个人影,怔怔出声道:“程律师……”
好不容易踩着积雪走到车前,程绍仲将沈瑟扶到副驾上,刚想替她系上安全带,就看到她醒了,正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程绍仲顿了会儿,才倾过身,继续将安全带系好。
然后,他先低声说道:“你的朋友说没时间来接你,我就送你到楼下,没有别的意思。”
沈瑟听到之后,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明白,只是眨了两下眼睛。
程绍仲见她并不挣扎,还以为她正醉着,便打算关上副驾的车门,开车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瑟突然将手搭住了他的手腕。
接着,她轻轻地问:“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程绍仲想了想,回答她:“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只要看到你生活幸福的那一天,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瑟闻言笑了笑,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被霓虹灯映照的,还是因为其他。
她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程律师,我现在已经过得很幸福。”
所以,他可以履行他的承诺,离她的生活远远的了。
程绍仲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了一下,然后放到了她的膝上,关了车门。
汽车行驶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沈上瑟家楼下。
车子熄火之后,沈瑟解开安全带,想自己下车。
不过程绍仲在一旁拦了一下,说:“你的腿伤着,不想我送你上去,就让你朋友下来接你。”
沈瑟的手放在车门上,顿住,然后转过头,像是笑着,又不像笑:“我真是一点都搞不懂你,我们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还缠着我干什么呢?”
程绍仲看着她,眼里有幽深幽深的光,还有许多氤氲着化不开的情绪。
但他想,沈瑟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沈瑟,你是我的责任。”
她过去受过的那些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他就算是无法弥补,也无法对这些全然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