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那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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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在外的修士们突然听到房间里发出了一声饱含着愤怒与痛楚的叫喊声，他们还以为这是马督兄弟发出的最后一声呼声，没想到他们的院长竟然猛地撞开门，冲了出来，他面色青白，嘴唇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嘶哑着声音问道：“若翰呢？若翰呢？若翰在哪儿？”

修士们都觉得古怪：“若翰已经去了罗马啦，已经去了整整三天了。”他们说：“不是您让他去的么？”

“拦住他，”院长凄厉地喊道：“拦住他……他是要去……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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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翰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圣经，重量在七十磅左右，与二十柄钉头锤等重，有着厚重的金封边，坚韧的犊皮封面的手抄圣经在惊人速度的催化下，发出可怕的嗡鸣声，向朱利奥.美第奇，教皇克莱芒七世猛地砸了下去。

这一击，足可以将一个成年男子的头颅敲得粉碎。

时间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声音也被怪异地拉长，朱利奥抬起手臂，经书砸在他的小臂上，伴随着剧烈的震荡，他的手臂顿时失去了力气，向着上方折起——那是右手的手臂，被沉重的经书打做两节，但它的牺牲并不是没有回报的，反馈给若翰的力量让他不由得一滞，以至于他紧握在手中的另一本经书在空中停顿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但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克莱芒七世已经在人们的惊叫中卸力后退，飞快地脱离了这片恐怖的阴影。

两侧的教皇卫队立即上前，挥舞着手中的长戟，但这个可怕的巨人只是举起了手中的经书，厚重的书本就像是盾牌一样遮挡住了他的脸与上身的要害，他也不顾那些想要阻止他的人，只是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般，向着那件在日光下无比耀眼的圣洁白衣冲去，所到之处无人能够抵挡，也有护卫想要举起弩弓，但他们望眼看去，到处都是黑衣的教士与红衣的主教。只一犹豫，那只渎神的魔鬼距离人群中的教皇就剩下三步的距离。

若翰已经受了伤，献血从他的额角流向下颌，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他没有嘶喊，没有叫嚷，但正是这种压抑的沉默让他变得更为可怖。

三步。

他紧盯着他心中的魔鬼，在岛上的时候，马督兄弟那样说，一开始他是不信的，因为一个魔鬼，又如何能够进入教会，披上主教的法衣呢？但等他来到了罗马，就有许多人指给他看，看朱利奥.美第奇所做的恶，他甚至将他与一个女巫的私生子带在身边，又让那个私生子与异教徒的王子在一起，他纵容他的兄弟，也就是利奥十世纵情狂欢，肆意享乐，他重建了罗马，让它变得更为堕落，更为混乱，他用暴力与阴谋征服民众，将那些不愿意服从他的虔诚之人处以极刑……以上种种，都证明了，即便朱利奥.美第奇不是一个魔鬼，他也是一个被魔鬼附了身，并且无法得到救赎的罪人，除了从躯体上彻底地摧毁他，没有任何办法挽救他、罗马乃至于整个基督世界。

若翰有时会询问上帝，他为何而生？天主始终沉默，直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他是有职责的，就如同每个殉道的圣人那样，他也有着必须的工作要去完成。

金鸟与银足的子孙在狂怒中嘶鸣着，它是一匹聪明的马儿，也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在若翰冲向朱利奥.美第奇的时候，它也终于摆脱了教士的控制，冲向了若翰——它从左侧撞向若翰，数百磅的重量裹挟着速度的加成，让若翰跌倒在地，随即它又高高人立而起，腾起双蹄，向着若翰踏下去！

有人发出欢呼。

人们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但他们随即惊恐地发觉，就在那对闪烁着银光的马蹄铁即将踏上那具罪恶的躯体时，一双强壮的手突然紧紧地捉住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