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洁,月光如水,清风徐徐,树影娑娑,尔东辰没有欣赏晚景,却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人在花园自饮自酌。阿漓见尔东辰迟迟未归,晚膳时又少言寡语,心知其心中憋闷。
当晚用完膳后,夙沙卫与夙沙护一起来找尔东辰,想宽慰一二。
“季珩,今日在擂台之上,我知你是顾及我体力未恢复,最后才故意露出破绽,而我却没能及时收手,抱歉……”夙沙卫说着露出愧疚的表情。
夙沙护也劝解道:“季珩,我没料到你会如此做,但谢谢你为仲瑜留有余地,只是太委屈你了,你本可以……唉,只可惜你们没能以真实实力较量……”
“大哥、二哥,你们言重了。夙沙家对我恩重如山,平时我也无以为报,只当我略还父亲的养育之恩。而且我也高中榜眼,没什么可遗憾的。”尔东辰一脸淡然,倒像是他在宽慰夙沙兄弟。
“季珩……”夙沙卫素来心直面冷,此时一脸自责之情,不知如何言表。
“二哥,你不用歉疚,一切我心甘情愿,与人无尤,不要再为此劳神了。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尔东辰言罢,向二人施礼离去。
夙沙卫口中不言,却担心尔东辰因此与自己心生隔膜,不能再像从前无间……
夙沙护看出他的心思,劝解道,“人总归要遇到一些事,不断走向成熟,这事或许就是你们关系的试炼。但我相信季珩的品性,他或许心有不甘,却不会怪你,过一阵想通了便会好。你既然受季珩礼让中了状元,更要努力为官,莫辜负了季珩的牺牲。”
“是,大哥。”夙沙卫看着尔东辰远去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勤勉做官,与尔东辰福祸相依,决不让他寒心……
阿漓在别处寻不到尔东辰,信步走到之前清晨练剑之处,恰看到尔东辰坐在石凳上一杯接一杯灌酒,不禁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去,用手挡住他手中酒杯。
“别喝了,就因为没中状元吗?”
“我如果说就是因为这个,你会不会看不起自己?”尔东辰醉眼迷离地望向阿漓,似是醉言乱问,却令阿漓一丝心疼。
“不会,你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比夙沙双璧差,能将唾手可得的状元之位让出去,足见你心胸坦荡。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输了便是输了,现在或许人们还会说你知恩谦让,但多年之后史册只会记下嘉平十六年武举状元夙沙卫,榜眼尔东辰,无人再去管孰是孰非,过程为何……所以,你现在不甘也不足为奇。”阿漓稍顿片刻,看到尔东辰无奈苦笑,继续道,“恩情让你甘愿退而求其次,而抱负又让你不甘屈居人后。人啊,真是矛盾而奇怪……”
“阿漓,不知该说你会劝人,还是会伤人。你说得对,却也不全对……”尔东辰又饮下一杯,倒上一杯新酒递于阿漓。
阿漓接过一饮而尽,缓缓道,“我不是你,自然不能清楚你所想,只是你也不必在此自怜自艾,你总比那些多年考不中、落榜的考子强多了吧,还有那位被打断胳臂的仁兄,或许知足常乐是个好选择。冒昧说一句,我觉得你不只因为没有中状元而抑郁,更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尔东辰望着手中酒杯,清冽的白酒,浮浮荡荡,抬眼道,“你还真是观人入微,没中状元是不能让我如此。在最后比武的前一晚,大哥找过我,说,‘仲瑜被小人暗算,一时气力难以恢复,还望你明日出手掌握分寸……至于你们谁赢,我与父亲都为你们骄傲……’这是不信任我吗?我是那种贪图虚名而不顾兄弟情谊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