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父亲在宋宁瑜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打折扣，可爹就是爹，他面上仍旧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训完了他，又把宋宁玢和宋宁玳叫过来，同样的话又嘱咐了一遍。

宋宁玢天分不足，读书没什么起色，不过是勉强滥竽充数混日子。宋宁玳却聪明伶俐，善于察颜观色，嘴也甜，一口一个“爹”，保证的话如流水般往外涌，好像等三老爷回来他就已经小有所成。

明知道他是夸大其词，可宋三老爷还是挺高兴，甚至指着宋宁瑜道：“你也跟你五哥好好学学。”

跟五哥学什么？学他虚言矫饰，还是学他巧言令色？

以前宋宁瑜都是什么都不想，直接应“是”的，母亲总会利用难得的相聚时光教导他一定要上进，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能让人看不起。

偶尔会惆怅的说：“要听你爹的话。”

那时他还会满含羡慕和孺慕的望着宋三老爷露出慈父般的笑容，可现在他只觉得讽刺。

当然，他仍然不多说，答“是”也答得毫无别扭。

他以前总拿“爱之深，恨之切”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父亲对自己不假辞色是因为他对自己寄予厚望……可其实呢，他就是父亲不喜欢的女人生的不喜欢的儿子。

“爱屋及乌”这话，用在父亲身上再合适不过，面上他对三个儿子一视同仁，可其实他看向三个儿子时的眼神还是有分别的。

他看自己时，总夹杂着不耐，好像多看一眼都多余，看向三哥和五哥的时候却带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竹韵打破了宋宁瑜的发呆：“六爷，到了，时候还早，是先回院子里歇着，还是……”

宋宁瑜掀开车帘跳下车，道：“去给祖母请安吧。”

竹韵跟着走进门，道：“六爷，这时候怕是老太太还没起呢。”

宋宁瑜顿下步子问：“父亲几时出门？”

“呃，听说是巳时二刻。”

宋宁瑜怔怔的盯着竹韵，眼神里流露着不可置信，随即苦笑了笑，道：“回院子吧，我先蹲一个时辰的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