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书的脚步微停,她侧头往发出声音的院子看去,一旁匆忙路过的管家见了连忙向前行礼,低声解释道:“今日少爷带回来一个女子……”他说到此,倒也不好再说下去,小心翼翼地去看少夫人的脸色,这可是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来。
林亦书想了想,道:“他也到了该找女人的年纪了。”她本没放在心上,抬脚便要离开,又一声呼叫传了出来,这次的叫声与之前相比,明显刺耳许多,情况听着也不对劲起来,林亦书的表情微微凝重起来。
推开门,见到屋内情景时,跟随在林亦书身后的下人们不由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女子跪在地上,捂着脸止不住地哭泣,而那只捂着脸的手背不断有鲜血狂涌而出,然而他们的少爷却是扯着一抹笑,一把镶嵌着玛瑙的银匕首在他手中不断灵活翻转,锋利的刀刃还在滴血。
林亦书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上前几步,拉开地上女子捂脸的手,在看清她的容貌时,心中猛地漏掉一拍,柳莺儿!
只见她那张原本令人赏心悦目的脸此刻满是血污,左侧脸颊上两道长长的血淋淋的交叉划痕看得连她都心寒。
柳莺儿见是她,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拉住林亦书的裙摆,抽噎道:“夫人,救救奴家,救救奴家啊……”
林亦书连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忍再看她那张被刀子划破的脸,冷声吩咐不远处跟进来的管家:“带这位姑娘下去,请杭州最好的大夫,务必将她的脸治好,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管家与丫鬟们听了连忙告退,林亦书的两名贴身婢女很是懂得察言观色,赶紧上前将还跪在地上扯着少夫人衣角的女子搀扶着带下去,院子的门被轻轻带上。
屋内变得十分安静,两盏烛火散发着柔和的光,光线不是太明亮也不至于太昏暗,林亦书看着眼前还在兀自把玩着匕首的少年,冷声质问:“她和你什么仇怨?”
少年转动匕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琥珀色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扬起一抹笑,“她不知廉耻,总想着勾引你,”他将匕首随意往旁边一丢,一把抱住她的手臂,“我毁了她的脸,你就不会喜欢她了吧?”语气似乎还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
林亦书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此时她气得狠了,一抖肩甩开了他的手,看着眼前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少年,她现在恨不得一手撕了他!
“你知不知道,她们都是靠脸吃饭讨生活的,你现在给人毁了,她后半生怎么办?”
柳莺儿是芳华楼有名的舞姬,在芳华楼这种歌舞坊中她的姿色虽比不过里面最顶尖的几位舞姬,却也不差了。最关键的是,她那张脸与那个人确有几分神似,所以,最近一有空闲时分她就喜欢去芳华楼看柳莺儿跳舞,每每看着她的脸,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忆起那段已经失去但却弥足珍贵的日子。
少年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给她一笔银子都够她花两辈子了。”他望着她,一个浅浅的酒窝浮现在他的浅笑下,“姐姐,你累了吗?咱们回去歇了吧。”他的五官本就比一般人深邃,所以笑起来会更加好看。
然而林亦书此刻却无心欣赏他的容貌,这个臭小子真是不把她气死不罢休,这些年还真是被她养歪了,小小年纪怎么会恶毒到如此地步?
越想越生气,她扬起手就想给他一个耳光,好好教训他,可在对上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她犹豫了,深呼出一口气,终是放下了手,用仅存的理智克制住了自己。不断的自我安慰,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十几岁的孩子,从小没娘教没爹养的,平日里,她的确没有足够的时间与耐心教育好他,说到底也怨不得他。
“薛锦宸,”她终于开始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我该拿你怎么办?”
少年琥珀色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暗光,笑容不减地看着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他,那速度几乎是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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