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内,除了官仓之外,还有一百多家受官府监控的粮号,这时也开始降价抛售,粮号门口,伙计命拼命的叫卖起来,“三两一石,快来买啊!”
叫的虽欢,但是应者寥寥,官仓平价粮只要一两五钱,干嘛去买三两的粮食。原来是城中没粮,卖个七八两,普通居民吃不起,不要紧,但大户不能饿肚子,所以他们得粮还是有销路。
现在粮船到了,不缺粮,官仓敞开供应,不设限额,大户也不傻,干嘛还吃那么贵的粮。
看到这个情形,谁都知道粮价要跨了,这间粮号还在吆喝三两,那边的粮号已经降到二两,相比于四两的进价,这已经是吐血大甩卖了,可还是无人问津,直到粮价掉到平价粮的一两五钱银子,在官仓买粮的百姓,才哄得一下,往粮号涌来。
在几家粮号的对面的一栋酒楼的二层,一间房间临街的窗户,被人用木棍撑开,几名穿着便服的老者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
他们都是受万元吉邀请,准备来江浙抄底的江西士绅。
万元吉站在窗边,看着下面,对旁边的苏观生有些佩服,“果真如苏阁老预料,这下浙江那帮人可算是血本无归了。”
苏观生冷笑一声,“民不与官斗,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懂,江浙的士绅,是在崇祯朝被宠坏了,以为现在还是他们一家独大。”
万元吉又看了下面一眼,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出手呢?”
“等跌到五钱银子以下,在出手,买了粮,便直接去池州、太平等地换田。”苏观生笑道:“南京城中的粮食,只是少数,江浙那帮人藏匿的粮食,才是大头,他们现在不出手,等到夏收,江南粮足,手里的粮食,便全得烂在手里。等着吧,等他们将藏匿的粮食运来抛售,到时粮价必然掉到谷底,那时我们在出手。”
“苏阁老说的有道理,我们这次是黄雀在后,平白无故捡个大便宜!哈哈···”一众江西的乡绅,都笑着附和道。
而就在这时,喧闹的街道上,却忽然出现一阵骚乱,一队兵丁衙役在军官的带领下,直接往粮号而来。
“让开,统统让开!”带队将领大声呼喊,驱散人群,站在一家粮号门口,然后举起一份文书,大声喊道:“应天府令,查恒仁高、佳瑞庆、义鑫升、东越德四家粮号,囤积居奇,制造粮荒,现有粮食封存,一干人等立刻锁拿,等后发落。”
将领念完,士卒维持秩序,应天府的衙役立刻上前,将四家点名的粮号,统统关闭,贴上封条。
这条街道上,粮油商号足有一百多家,其中不少人其实也跟着囤积了一些,但是他们只是看有利于可图,被裹挟进来,现在粮价跌下来,陪得吐血,也算得了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这些人只能算是胁从,王彦并不打算追究,因为追究起来牵涉太广,便真的将整个江南士绅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