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已经走了，爸爸也要走吗？”

张亚明这才恍然，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找不到工作，眼看着整个人的重担都落在了白曼文身上，看着白曼文愈发不堪重负，他也渐渐变得落魄潦倒，刚刚一时心急，将一直潜藏在心底深处的逃避念头发泄出来了，竟是让张怀志听了去。

“爸爸不走，怀志，爸爸不走！”

虽然张亚明迅速换上了笑脸，对张怀志表明自己不会离开，可是孩子的心总是敏感的，张怀志依然紧紧抓着张亚明的衣角不放，他的双眼澄澈如镜，干净得可以映出张亚明的内心，渐渐地，张亚明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在这种家庭情境之中，催甫和杨婵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在这种氛围下，使他们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而很快的，催甫察觉到了不对劲。

张亚明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的肩膀仿佛一下子就垮下来了，那种样子就好像是一下子被压垮，一蹶不振般，双脚一软，跪坐在地。

“亚明！你怎么……”

白曼文一急，连忙呼喊，在白老去世、张亚明失业的双重打击下，她早就有些不堪重负了，可是两个孩子还小，她一直都控制着自己的那些情绪，不让它们流露出来，就是不希望影响到两个孩子，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在一如既往的温馨美好的家庭中生活学习，哪怕只是表面的假象，想来张亚明也是与她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孩子们面前伪装得很好，但用这是怎么了？一下子就垮下来，让她也紧张起来。

“不对！！阴气！！”

张亚明的变化很突然，让人都有些来不及反应，那种变化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拉出来一样，催甫察觉到张亚明身上浓郁起来的阴气，发现那阴气竟然隐晦地向窗外传过去，猛地抬头看去，便见在窗外站着一道身影。

可是这里可是三楼！！

“走开！不要带走我爸爸！！”

张怀志挡在张亚明身前，面对着窗口大喊大叫，看起来非常愤怒。

——他看得到！？

催甫明显一怔，然后发现不仅是张怀志看到了，白曼文和张琳琳也看到了，站在身边的杨婵也看到了。

白曼文惊愕之下张大了嘴巴，张琳琳则是直接伸手指着窗外，杨婵的脸色变得凝重，却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是三楼啊！！”

白曼文终究忍不住，呢喃出声，哪怕她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哪怕她已经意会过来飘在窗外的是什么东西，她还是带着强烈的怀疑和侥幸心态自言自语。

窗外，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面容瘦削得如同骷髅，一头长发蓬松杂乱的女鬼，正露出诡异的笑容，似是看着室内，但实则盯着张亚明。

明显她的目标是张亚明，只是在场的人全部都看得到，那也就是说，那只飘在窗外的女鬼，并没有要隐瞒自己存在的意愿，而她所拥有的力量显然也足够她这么做。

“怀志，不要！！”

反应过来的白曼文这才慢慢知道害怕，一手抱着张琳琳，便朝着张怀志扑来，抓住他的手强行摁下，然后将两个孩子都挡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可是看看张亚明，整个人如同失了魂般，怔怔看着外面，一脸死丧之色，好像绝望的人正面对着悬崖峭壁。

再往外一看时，那个女鬼不见了。

看到的时候会害怕，没看到的时候就更怕了，因为看到的时候虽然害怕，那个女鬼好歹是在外面，可是当没看到的时候，人就会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固有的观念认为那只女鬼随时可能会在身边出现，白曼文惊慌失措，抱紧两个孩子，四下里张望，便发现催甫已经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客厅，因为为了省电只开了一盏小灯，此时稍嫌昏暗，催甫开门追出去的时候，打开的门露出静悄悄的楼梯声控照明灯只照了一会儿便暗了下来，让白曼文更加害怕，抱着两个孩子的双手下意识里又更紧了几分，见此杨婵连忙上前安慰她。

“没事的，有他在就没事的，不要害怕。”

白曼文注意到杨婵话里有话。

“他？”

“对，催甫，他会一些……能力，他会保护我们的。”

白曼文愣了愣，但很快明白过来杨婵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笨，联想到今天催甫和杨婵到来的种种，还有变得脆弱的张亚明，以及刚刚看到的窗外的景象，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让她对催甫和杨婵的来意起了疑虑。

“你们真的是我爸的朋友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容易得出，杨婵点了点头，但白曼文这次可没有那么容易相信，怀疑地盯着杨婵，但有了事情打岔，她终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张亚明却是收回了目光，低垂下头，失魂落魄的模样，还在自言自语着。

“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能照顾好他们，工作也没了，没人将我放在眼里，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你要是还在，就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