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想法与师长们不一样,但我们还很年轻,不够强大,所以需要彼此帮助。”
“哪里不一样?”
“面对雪国的威胁,人族必须团结起来,而且主动做些什么,不能只顾着自己在深山里修道。”
白早说道:“出世也得先让现世安稳,不然那就成了避世。”
井九说道:“原来你们都是刀圣的信徒。”
白早说道:“不,我们尊敬刀圣,但觉得他那样做事太辛苦,无人帮助,终究难成大事。”
井九说道:“有一定道理,虽然他可能并没有想过做成什么大事。”
白早微怔,想着今天的来意说道:“其实几年前,我们就开始留意你与赵腊月,只是没想到因为一些原因……”
这说的自然是井九与两忘峰弟子们交恶的故事。
井九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白早以为他在忌惮什么,说道:“师长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大概也是想看看我们能不能做出些什么来。”
井九说道:“这就是扩大版的两忘峰。”
“可以这样理解。”
“我不喜欢两忘峰,所以也不会喜欢你们。”
“不需要喜欢,只需要合作,正道宗派之间,尤其是青山宗与我中州派之间,没有任何理由敌对不和,难道就为了争那口闲气?那太没意思了。而且这次的事情,我总觉得是有人想要提前迫使我们向不老林发起进攻,然后从中获取好处。”
白早的声音很轻柔,仿佛被湿润的深春空气包裹,听着很舒服,很真诚,很有说服力。
井九心想你的感觉应该是对的,然后想起了现在不知所踪的柳十岁。
“我答应你不会对不老林做什么,别的不用再提。”
这便是明确拒绝了这些修道天才们的邀请。
白早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情绪,更没有生气,轻声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对她来说这件事情才是今夜造访井府的重点,与之相较,前面的说服与招揽更像是借口。
井九说道:“请讲。”
白早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与赵腊月是道侣关系吗?”
井九说道:“不是,我们也没有这个想法。”
白早站起身来,平伸双手,慢慢地转了一圈。
星光穿过窗户,落在她的身上。
白裙轻飘,不是舞蹈,身姿也不如何曼妙,却异常动人。
她看着井九,摆出请君欣赏的模样,认真说道:“那你看看我怎么样?”
井九站在窗前,端着一杯茶,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太常寺的乌檐,沉默不语。
杯里的茶早已经凉了。
他对茶无爱,只是试着像寻常人一样端着,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自己想明白那些寻常人。
他在想水月庵的交待、临去前那个少女说的话。
最终他还是没有想明白,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如此,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往前行走,何必再回头询问原因?
就算知道你的人生背景、感情经历、偶尔冲动犯下的错,又有什么意义,时间不应该放在这些方面。
有敲门声响起。
井九从窗边走回室里,右手轻抚剑镯点燃剑火,然后落在茶壶上。
吱呀一声。
井家大哥推开了门。
不知道是认识对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有拒绝对方进入,甚至没有请示一下井九。
来客随夜里的清风而来,落在海棠花瓣上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白衣飘飘的少女生得极美,神情柔弱,眼神干净,就像是一池清水。
仿佛落在凡间的仙子。
井九示意她坐下,端起重新滚烫起来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
他想到对方应该会派人来安抚自己或者说服自己,只不过没有想到来的是这位。
白早是中州派掌门夫妇的独女,在云梦山里地位特殊,即便放眼整个修行界,身份也极矜贵。
她来见井九,必须说中州派表达了足够的尊重。
白早轻声道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情微异。
她没有想到,这茶水的味道如此糟糕。
就算青山宗不怎么讲究这些方面,但也有宝树居这样的供奉,怎么也不至于喝这样的茶……
最关键的是,这茶明显泡的不对啊。
一壶凉透了的茶,被剑火重新煮沸,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井九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道:“请讲。”
白早心想原来是个急性子,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得改变一下行事风格才好。
“魏成子突破到元婴后期的可能性很小,门派对他的支援也不是太充分,但他终究是我中州派的长老,被收买的难度很大。不老林能做到这点,说明他们的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伸得更深,最麻烦的是现在看来不老林可能与冥部有关系。”
她看着井九的眼睛认真说道:“所以我们的想法是,这个案子的追查应该更慎重一些。”
青山宗与中州派都是正道修行界的领袖,当然应该从全局的角度审视赵腊月遇刺一案,然后做出最稳妥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