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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那张美丽的?脸变成了太平间?里躺着?的?毫无?血色,冷硬僵直的?模样。

变成墓碑上一张不苟言笑的?黑白?照片。

四岁的?她,捧着?一束白?菊站在墓碑前,对每一个前来悼念的?人鞠躬,她只觉得累,很?累很?累,像一只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鲸头鹳,不断重复做着?同样一个动作。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没有痛苦和分别,只有累。

梦中关于母亲葬礼那天的?记忆,竟然?平乏无?味到只剩下单一机械的?一个感官体验。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四岁的?周徽再一次要将头低下去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浅口?高跟鞋,目光继续往上抬,是白?色的?西裤,接着?是白?色的?西装,最后,是一张女人的?脸。

三十出头,细长眉眼,面容姣好。

墓园里,她们刚刚见过面——是喻白?的?脸。

她脸上表情肃穆,薄唇微微翕动,像是在诉说什么话,但是周徽听不见,周围只有嘈杂的?人声,翻来覆去的?听,只有“节哀顺变”四个字。

周徽大声问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梦里的?周徽却连一个音节的?声音也无?法发出。

喻白?停留在墓碑前的?时间?很?短,很?快就转身离去,留四岁的?周徽一个人继续做一只供人观赏,给人鞠躬的?鲸头鹳。